秋季开学前后，北京、上海、深圳等全国多个热点城市进一步深化义务教育阶段校长教师交流轮岗制度，引起人们关注。在“双减”背景下，推进教师轮岗制度有助于促进优质教育资源的均衡配置，降低社会焦虑，因此备受民众期待。
实际上，我国教师轮岗制度已经实行多年，多数处于局部的、临时性的探索阶段。下一步，要推进教师轮岗成为常态化、制度化的长期工作，还需克服不少难题。
心态关：进一步提升教师轮岗意愿
今年开学以来，各地深化教师轮岗制度，不仅规模扩大，在轮岗人数、范围、时间表上均有明确要求，部分教师因轮岗带来的不确定性感到担忧。
半月谈记者采访发现，虽然各地细则不同，但均表示教师交流轮岗人数比例增加。如上海市教委提出，在同一所学校连续任教、达到规定年限的专任教师，10年内必须有规定的流动记录。在深圳，中小学校长干满8年要轮岗，各学校每学年参加交流的教师总人数，要达到符合交流条件人数的3%~5%。用3~4年的时间，交流比例累计达到符合交流条件人数的9%~15%。
教师在给学生上课
在落实的步骤上，各地因地制宜地提出了不同的方案。北京按照先教师后校长、先小学后初中、先试点后推开的原则，试点推进校长教师区域交流轮岗、骨干教师均衡配置、普通教师派位轮岗。上海提出，3到5年内，通过骨干教师流动、培养等多种方式，确保每所小学至少有1~2名高级教师、每所初中高级教师的比例不低于5%，每所高中都有1名正高级教师。
采访中，部分教师不清楚“为什么选派我”“何时能回来”，并担忧“换了校长还能回来吗”等问题。
在多轮政策解读后，教师群体对轮岗的接纳度明显提升。今年9月，北京教科院等机构对轮岗试点区19所中小学发放3000余份问卷调查显示，受访教师中90%以上有轮岗意愿。有教师谈到，期待轮岗和流动可以带来“新的声音、观念以及想法经验，教师之间形成理念相碰”。
规则关：各地轮岗步入制度化探索
受访教师提出，教师轮岗从文件走向落实，真正带动教育质量的提升，建立合理机制、保证教师权益是关键。目前，各地轮岗教师选派的方法、机制和效果评估等正处于探索阶段。
半月谈记者了解到，由于缺少制度化设计，部分教师对轮岗效果、长远职业发展等存有顾虑。深圳市一位市属公办学校在编初中教师李宇红（化名）表示，教学成果需要团队合作，个别优秀教师流动过去，往往“孤掌难鸣”，优质教育资源难以发挥作用。
目前各地多数轮岗的教师人事关系、工资待遇等留在原单位，这种“人户分离”的状态是否能实现有效管理，关系到轮岗的效果。在一些地方，人员遴选的条件、交流轮岗的时限、形式，交流轮岗的程序、奖惩制度、激励机制尚不完善。如果缺乏科学的轮岗制度，教师工作积极性会遭受损害。
“我们区从2005年开始做教师轮岗，一开始是满足城乡教师的流动需求，不带走人事关系。随着改革的不断深化，现在我们教师轮岗都是带走人事、工资关系的。轮岗干部教师要签一式四份的交流协议，本人一份，人事科一份，原单位一份，现单位一份，教师的工作成绩也有备案。”北京密云区人事科科长赵明月说，制度化轮岗对教师的归属感、职业成长至关重要。
执行关：让优质资源真正“动起来”
受访专家认为，下一步，教师轮岗要从局部、临时性的任务发展成为规模化、制度化的长期工作，需要建立更加科学的支撑体系，让执行落到实处。
——在学区化、集团化的基础上推动教师流动。多年来，各地就此进行了多种探索。如北京2019年发布《关于推进中小学教师“区管校聘”管理改革的指导意见》，上海自2013年以来，已有超过150名特级校长、特级教师、正高级教师参与流动工作等。其中，多数轮岗交流在集团、学区内进行。
上海市教科院普教所教育科研与学校发展研究中心主任冯明表示，学区化集团化办学是促进基础教育优质均衡发展的重要举措。校长教师流动在集团化的背景下开展，有利于加强区域对学区集团发展关键个体的激励，应合理设定激励性薪酬，加大学区集团在区统筹绩效考核中的比重，激发学区集团的发展活力。
——深入细化配套制度，明晰教师成长路径。北京汇文中学校长郭杰表示，对干部教师来讲，交流轮岗确实是挑战。他建议，应从教育集团和学校两个层面，完善与制定包括职务（职称）晋升、聘用考核、薪酬待遇、评优评先在内的激励政策，保障干部教师交流工作的顺利开展。
河北师范大学教授李正栓介绍，日本教师的流动方式层次丰富、制度设计复杂，既可在同级同类学校之间流动，如小学流向小学、高中流向高中，也可以在不同种类的学校之间流动，如小学流向初中、初中流向特殊教育等，其经验可供参考。
——促进教育资源均等配置，保障轮岗发挥实效。受访专家提出，虽然义务教育阶段教师队伍整体素质不断提升，但城乡之间、学校之间师资水平总体上仍然存在较明显差距，这是制约义务教育均衡发展的突出问题。将所有学校平等看待，投入均等的资源建设，是教师轮岗制度产生实效的重要保障。
来源：《半月谈》2021年第21期
半月谈记者：赵琬微 白瑜 吴振东